6月17日,细雨蒙蒙的成都天空下,陈彼得的家人轻抚琴弦,为远行的他送上最后一曲。曲未终,人不散,亲爱的父亲,请随星河流转的歌声,踏上你的归途……
这位82岁的音乐巨匠,于6月14日清晨在故乡成都安然离世。就像那只归巢的孤雁,四十年的漂泊终归归巢,安然入梦。
陈彼得,原名陈晓因,1943年诞生于成都锦江河畔。5岁时,他随父母迁往台湾,年幼的弟弟被外婆留在了故乡梧桐树下,而这一别,竟然长达四十年。
展开剩余76%在台湾的眷村岁月里,母亲口中的麻辣蒸牛肉与春熙路的梧桐,成了他每晚的思乡之情。而那段叛逆的青年时光,他在机械工程的学业之外,抱起了吉他,开始把西方的摇滚音乐融入到东方的血脉里。1971年,凭借《玫瑰安娜》,他进入了乐坛,成为第一个将R&B引入台湾的先锋人物。他的《阿里巴巴》带动了迪斯科风潮,《一剪梅》让费玉清一夜成名,《迟到》更是颠覆了传统的情歌模式。
然而,在事业的巅峰时期,因为创作的爱国歌曲《吾爱吾国》在台湾遭遇禁令,他深感打击,开始患上严重的抑郁症,从舞台上悄然隐退。无数寻医问药,依然未能治愈他的内心创伤,直到1987年,开放探亲的消息传来。他绕道日本,飞回大陆,并在1988年春天,回到故乡成都,见到了失散了四十年的弟弟。
接着,陈彼得在大陆举行了20场演唱会,场场爆满,极受欢迎。90年代,他选择定居大陆,开始沉浸在古诗词的世界里。对于他而言,写流行歌并非真正的成就,能让李白、杜甫成为流行才是他的目标。他在广州的孤岛为《渔歌子》谱曲,也在北京开设“喜鹊录音棚”为窦唯做饭,还曾为谋生开设面馆,骑着单车送外卖。他时常笑言:“林肯也擦皮鞋,既然要送餐,那就送!”
2018年,74岁的他再度抱起吉他,登上了《中国好声音》的舞台。遗憾的是,四位导师没有为他转身,大家说这可能是出于对前辈的敬畏,或者是导演组的安排,但不论如何,四位导师都起立向他致敬。同年,他还上了《经典咏流传》,当他演绎摇滚版辛弃疾的《青玉案·元夕》时,现场瞬间震撼,全场观众纷纷起立。而那位在灯火阑珊处的老者,用他那沙哑的嗓音唱出了千年绝唱,依旧充满金戈铁马的豪情。
晚年的陈彼得,似乎一直过着宁静的生活,常年未离开成都。据邻居透露,陈彼得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慢跑,生活如常。2019年春节时,成都宽窄巷子的寒风中,他再次拨动吉他,唱起《我和我的祖国》,感动了所有人。人群如潮水般聚集,大家齐声合唱,而陈彼得紧握拳头,仰望着青天,泪水顺着皱纹流下。他哽咽着说:“为祖国唱歌,是我一生最大的荣幸!”
面对央视镜头,他泣不成声:“70年了……站在故乡的土地上为祖国歌唱,还有什么比这更动人?”
最近一年来,陈彼得几乎没有出现在公开活动中。但他依旧在成都,安静地度过晚年。或许他就像他自己在歌中唱的那样:“Remember me……”无论他身在何方,故乡总是永远在心中,弦上。
陈彼得先生,愿你一路走好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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